混血文科 22
菜鳥軟體工程師冒險之旅：Mento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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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們看來，一切都沒有大礙。
甚至認為你一帆風順，或許你還是他們夢想的典範。
但是你知道他們都錯了，你只是表面好看罷了――
讓人留下能力很強的印象是你擅長的，
而他們看到的，都不是真的。
―― Jessamy Hibberd《冒牌者症候群 The Imposter Cure》
Mentor & Mentee
九月，實習轉正，早上來公司，桌上放著一個精緻的牛皮紙盒。
打開一看，是我的名片。黑底亮面設計，正面是大大的公司 LOGO，背面印著「研發部 軟體工程師」，下方是我的英文名字。
盯著名字和職稱，有點恍神。
應該只是運氣好吧。
把紙盒放回原位，上班音樂聲響起，技術長 Ｅ 從 CTO office 走出，到我和對面隔板座位的 senior RD ―― V 中間，充滿笑意看著我說：「yahan，從今天開始，V 是妳的 mentor，作為 mentee 的妳，要好好向前輩學習喔！」
我慌慌張張立刻站起：「是、是的，我一定認真學習。」
說完，向 V 深深鞠了個躬， 這位 senior RD 看不出情緒，只微微點頭示意。
我和 V 的 mentee-mentor 關係，就此確立。
純血 RD 的嚴肅
「yahan， 過來一下，web 對話框不用自己實作， code base 有現成的可以用。」
V 抓了張椅子在座位旁，我緊張兮兮趕快站起來，筆電拿在手上，乖乖坐好。
「呃，請問要怎、怎麼做？」
V 面無表情，示意筆電放桌上讓他接手，用快速鍵打開 coding 編輯器解釋：「在開發過程中，遇到常見的東西，要思考怎麼做才更有效率、節省時間。」
原來，對話框算常見的東西，還已經有現成的。
像是想掩飾自己好像知道似的，我抿抿唇。
V 完全不看鍵盤，直盯著螢幕寫 code：「一般常見的對話框，會有標題、內容、按鈕列、右上角的關閉按鈕，這些在寫好的 code 裡，都能控制是否出現，妳應該要會。要注意的是，user 進入首頁，就出現 promotion 的那種對話框。」
我瞪著螢幕，程式碼像一條條綠色毛毛蟲爬行，有點跟不上：「是、是的。」
「前端 RD 要能看到畫面外的事情，妳要做到。」
沒等我回覆，V 迅速把畫面刻完，接著轉頭看我，開始講解為什麼：「promotion 的對話框，只在 user 第一次進首頁時出現。如果 user 逛網站，每次經過首頁都出現，就很擾民，所以必須『有地方』紀錄 user 是否看過這條 promotion。」
「根據這樣的應用情境，有以下幾種做法……」
V 在紙上畫圖示意，解釋給我聽，嚴肅，卻很認真。
聽著聽著，我學會了。
原來如此！原來是這樣！
希望 ＋ 快樂崇拜！
傍晚六點，下班音樂聲響起。
大家陸續刷卡離開，我開開心心地收拾書包，把筆電和筆記本整理好，放進袋子裡。
耶耶耶！今天 mentor 教好多東西，收穫滿滿！
我的 mentor 好厲害喔！超強、超厲害！（手比愛心）
雖然還是菜鳥，但是沒關係，學一個是一個！
每天工作遇到的技術，都可以延伸再學更多！
像是，那種現成的對話框，是怎麼想到的？
除了對話框，還有哪些常見的已經在 code base 裡？
紀錄 user 看過的幾種做法，有哪邊不熟？
下次再遇到類似的，能不能自己寫出來？
嗯哼，很好，幹勁來惹！！！
背起電腦包，我抓起胸前的證件夾，靠近感應門刷離，搭電梯快步走出辦公大樓。
回家把這些問題列出來，一定要學會。
要在短時間內變強，ㄧ定要做到。
有 mentor 在，一定可以的。
多心 vs 不多心 + 1
向 mentor 學習一個多月的某天，V 早上刷感應卡進部門，經過面前。
我主動用力揮手打招呼：「mentor，早安！」
V 完全沒有回應，彷彿沒看到，直接走到對面座位，降落在高聳的辦公隔板。
欸？？
看向自己高舉在半空中的右手，滿臉問號，然後默默地放下。
奇怪，是我說早安的聲音，太小聲了嗎？
原本想站起來，再向 mentor 打一次招呼，可是這時 V 快手快腳似乎已經把筆電架好，隔板另一端傳來鏗鏘有力的打字聲。
呃，還是不要打擾好了。
沒事不要吵自己的 mentor。
或許只是沒看到，又沒什麼，只是沒說早安而已，小事。
說不定一大早 mentor 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嗯嗯，不要多想，快點，專心工作！
拉回注意力，我看回自己的筆電螢幕，開始今天的工作項目。
敏感 vs 不敏感 + 1
PM 或 V 有時會各別分派 coding 任務，我在過程中學習，最後由 mentor 進行 code review，過關才釋出給 PM。
這天， mentor 交代的任務完成，我傳訊息告訴 V 。
V 在隔板對面的打字聲持續，三個半小時過去，沒有回應。
我假裝專心盯著螢幕，內心卻止不住地冒出一個又一個問號泡泡。
奇怪，mentor 之前看到訊息，會直接抬頭說等他一下，或是傳訊息約時間 review。
可是，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V 不太回訊息， code review 和教學的次數也減少了。
難道，是我做錯什麼事情了嗎？
認真想了很久，沒有頭緒。
如果有事情做錯，應該有徵兆發生，但是，沒有啊？
還是我太敏感了，mentor 說不定在忙，搞不好根本沒事？
算了算了，現在不是煩惱這些的時候！
還有那麼多技術不會。
任務既然已經完成，V 也暫時沒派任務下來，那就自習吧！
自習、自習！別想太多。
氣氛凍結的不悅
兩天後，研發部晨會結束，準備 code review。
在商務討論的咖啡空間，我把規格文件、code 都準備好，不久 V 從 senior RDs 會議下來，臉上看不出情緒，雙手抱肩，快步走到我旁邊的空位坐下。
我想，隔了這麼久，V 可能不清楚，規格文件和 code 哪邊要對著看，於是開始自顧自說明 ―― 說到一半，V 用極度不悅的語氣打斷：「妳可以先不要講話嗎？」
氣氛瞬間凍結。
鄰桌的討論聲持續，卻好像在遙遠的遠方。唯一看見的，是冰咖啡的汗珠，緩緩的落下，然後默默消失在薄如蟬翼、不能吸水的紙杯墊裡。
我停了下來，一臉尷尬地默默把嘴巴閉上。
我在幹嘛，沒事幹嘛解釋啊？
靜默十分鐘，mentor 終於看向我，問：「92 行，用了這個觀念，但妳真的懂嗎？」
被這麼問，突然不曉得該怎麼回應。
「不懂的觀念，就不該用！」
那……。
我想了一下，抬起頭來想問問題，卻發現 V 早已不在旁邊，再拉長脖子望向部門，只見到 mentor 回座位的遠遠背影。
我回頭看向自己的電腦螢幕，V 已經把我寫的 code push，上傳到 repository。
欸？？？欸？？？
關係急轉直下
午休時間，主管和同事們都外出吃飯，部門只剩寥寥幾位同事。
我到洗手間，用清水洗洗手，順道洗把臉，卻洗不掉滿臉的問號。
好奇怪啊， mentor 到底在想什麼？
記得之前，V 雖然非常嚴肅，但很願意教，有時就算是笨蛋問題，mentor 仍然會耐心解釋，可是這幾次下來，為什麼都這麼……？
腦海突然閃過，剛和 mentor code review 的尷尬情況 ――
嗯……V 是不是不喜歡我在 code review 時說話？
而且，最近給任務、教技術和 code review 的時間，也變少了。
再仔細想想，先前說早安的視而不見，會不會……不是偶然？
還是乾脆我直接問 V，如果有哪裡做錯，就向他道歉、下次一定改進？
可是，要怎麼開口問到點上？
一不小心，就會變成 mentee 質問 mentor ，關係只會弄得更加尷尬。
何況，不知道什麼原因就道歉，ㄧ點也不誠懇。
怎麼辦？該怎麼做才能回復到之前，讓 mentor 願意繼續教我？
看向鏡中的自己，有點不知所措。
僵持十分鐘，想不出解決辦法，嘆了口氣，只好把擦手紙扔進紙簍，無精打采走出洗手間―― 回到座位，對著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會這樣的高聳隔板愣愣發呆。
不自覺，又深深嘆了口氣，然候皺眉抿了抿唇。
看來，目前只能先這樣，暫時走一步算一步了。
